“她在睡觉。”梁医生冷冷说完就将电话挂断。我不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我只知道,我好困好困,好想就这么闭着眼睛一睡不起。可不行。...
有很多很多的话,我都想说给女儿听,写给她看。
可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我知道自己无法坚持太久。
为了能更多地让女儿感觉到我对她的爱。
我除了输液治疗和康复训练的时间,都拿着记事本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经常一句话能写几个小时。
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因为,这是我和未来女儿的隔空对话啊!
转眼过了三个月。
我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身体却越来越差了。
当早上梁医生过来给我复诊时,我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梁医生,这张银行卡里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足够我的孩子生活到十八岁了,密码是孩子的预产期。”
梁医生眉头紧蹙着,没有伸手接。
“你好好治疗,目前渐冻症病人活得最久的案例有十年,这些东西你亲手给你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心里难受得发酸。
我也想亲手给我的女儿啊,但我怕是等不到她长大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时常困意来袭,一睡就是一整天。
昏昏沉沉间。
我的手机一阵震动,梁医生帮我接了电话。
“她在睡觉。”
梁医生冷冷说完就将电话挂断。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我只知道,我好困好困,好想就这么闭着眼睛一睡不起。
可不行。
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她需要我。
我尽力往好的方面想,让自己不那么昏沉。
可我的精神依旧抵不过身体上的疲惫。7
如此昏昏沉沉又过了几个月。
胎儿的日渐长大让我没法继续使用渐冻症药物,只能做了暂停。
病情,发展的很快。
我连最简单的吃饭喝水都变得很困难。
身体日渐消瘦,孩子也跟着营养不达标。
在梁医生的建议下,我用了鼻饲的方式补充营养。
可我还是很瘦。
瘦到需要24小时吸氧,才能稳住孩子的胎心。
我已经无法再起身活动了。
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安胎,看看电视新闻,了解外面的世界。
这时,突然插播了一条关于徐斯年的新闻。
【南城首富周家嫡长子今日在玛利亚国际医院顺利诞下,徐斯年亲自陪产!】
我看着电视上硕大的“周家嫡长子”五个大字。
还有许久未见的徐斯年抱着一个襁褓开怀大笑的照片。
肚子开始一阵一阵泛起尖锐的疼。
我抬起手,轻轻抚上我高高隆起的肚子。
原来谢雨薇已经给徐斯年生了个儿子,那当真是嫡长子了。
他可比我肚子里的女儿来得精贵多了。
毕竟从怀孕初期,徐斯年就一直在谢雨薇身边照顾着。
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而我的女儿,直到现在徐斯年都不曾知晓!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
明明对他已经心如死灰。
可一想到我的女儿从未享受过一天父爱,我就心如刀绞,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啃噬!
我伸出手想抓住身下的床单。
可我的手却如残废一样,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动不了,浑身都无法动弹。
只有一双眼睛,空洞不甘地望着电视屏幕。
咚,咚咚。
我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缓慢。
梁医生走进病房,一把拔掉了电视的电源线。
“不要看那些东西!”
可我对他的话毫无反应,黑掉的电视屏幕仿佛映出了徐斯年和谢雨薇一家三口亲亲我我的画面。
如针般扎进了我的眼睛,让我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
梁医生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快步走到病床前。
“章秋意,不要睡!”
他摁响了床头的急救铃,一直在对我说话。
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已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肚子骤然一痛,身下涌起一股热流。
我慌张地攥住梁医生的手。
“孩子……孩子……”
我还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音都已发不出。
好像有什么从我身体里渐渐抽离,开始越飘越远。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女儿。
从她一岁、两岁时开始,直到十岁的模样都有。
最后,她的样子定格在十岁。
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高高的马尾辫,明亮而又活泼。
她张开双臂,开心的朝我跑过来:“妈妈!”
我笑了笑,蹲下身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宝贝女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滴——”
冗长的电子音响起,监测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床边的记事本‘啪’地掉落在地上,再无一丝声息。
世间的一切,化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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